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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麥薩姆蘇島的能源民主轉型記

“風和海親密相愛,風和風車緊密相連。在風和海面前,我很渺小,對自然越發敬畏。風改變了人與人的關係,讓我們更親密,更溫暖!大自然具有毀滅的力量,但大自然無形中刻畫了我們人類團結的力量!。”

  這句帶有浪漫主義色彩的語句勾勒出了丹麥與風能的情結,同時也點出了丹麥綠色之路的要點人。

  這些原本是維京海盜的後裔,而非與生俱來的環保衛士,但如今丹麥一個名叫薩姆蘇(Samso)的地方雖然缺少宗教的神秘感,但卻成了環保人士心中的麥加城。因為田野上旋轉的風車、房屋頂上的太陽能光板以及島民的思想轉變給這個在地圖上幾乎屬於盲點的小島賦予了新的“綠色生機”。

  據瞭解,薩姆蘇屬於一個離岸小島,面積約114平方公里,島上共有22個村莊,居民大約4000餘人。早在19世紀末期,3/4的島上居民需要靠化石燃油或是從主島購買用燃煤生產的電能,大約每人每年產生11噸的二氧化碳,共4.5萬噸。

  隨著上世紀70年代開始出現能源危機,一些島上的居民決定改變這一現狀,而最顯著的改變出現在1997年之後的十年時間裏。

  2006年,該島實現了“碳中和”,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在現代生活與生產狀態下的“零碳”地區,隨後在2009年哥本哈根氣候談判大會後引得各方人士紛至遝來。目前,該地已成為“負碳”地區(Carbon negative area).

  “其實我們在短時間內取得成功最大的原因是能源民主,基於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而非權力的籠罩。”曾經成功登上了2009年秋季一期美國《時代》週刊封面的丹麥薩姆蘇能源學院院長索倫·赫爾曼森(Soren Hermansen)先生對本報記者表示。

  薩姆蘇能源學院是位於丹麥薩姆蘇島上的規劃機構,現在也逐漸變為一個開展討論能源轉型和低碳發展交流之地。“我們在2017年之前,還將建立一個全新的能源學院。”赫爾曼森介紹。

  十年能源轉型記

  儘管不同機構的學者還在質疑氣候變化的真實性,但是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依然指出二氧化碳的增加將會對全球天氣模式帶來巨大的影響,目前北冰洋冰川的融化證明了這一點。而地處北歐的丹麥薩姆蘇島已經行動避免厄運的降臨,能源轉型已在十年內完成。

  薩姆蘇島的能源轉型其實源自1997年丹麥國內的一次競爭比賽,比賽規則是參賽者提出最具有說服力的減排目標以及促進未來進入新能源時代的計畫。這次競爭的策劃和組織者是時任丹麥氣候環境與能源大臣的斯文·奧肯(Sven Auken),也就是現任環境大臣伊達·奧肯(Ida Auken)的叔叔。

  當時選擇參賽選手包括4個小島和1個大陸地區,其中包括拉索島(Laeso)、薩姆蘇島(Samso)、艾瑞歐島(Aero)、摩恩島(Mon)以及日德蘭的薩霍蒙(Thyholm)地區。

  這場競賽不以評出規劃設計的優勝為終點,而是要在評選之後擇其優秀者付諸實踐。該規劃設計有三個條件:一是在10年之內要實現100%利用可再生能源的目標;二是依靠現有的技術和設備;三是規劃將按照丹麥國家的政策框架實踐而不是靠政府的投入和補貼。

  赫爾曼森稱,“當時薩姆蘇並沒有在設計方案上獲得第一名,僅獲得了銅牌。但是在日後的建設中,薩姆蘇島的工作開展與取得的成績超過了艾瑞歐等島,獲得了頭籌。”

  該島坐落於丹麥版圖上的中心地帶,但是由於斷裂的國家地理結構(丹麥島嶼較多)使得小島與世隔絕。從該島到首都哥本哈根需要乘坐2小時渡輪,然後再花2個小時坐火車或者開車抵達。

  “正是這種與世隔絕,成為發展新興能源的最佳實驗場地。除此之外,這裏地勢低窪且擁有良好的風力資源,是薩姆蘇島獲得勝利的重要原因。而強勁的對手艾瑞歐島卻受限於地少人多的劣勢。”赫爾曼森向本報記者表示。

  十年間,薩姆蘇島上建立了21座風機(海上10座和路上11座)、4個用太陽能構建的熱水供應系統(可供250個家庭使用標準的有3個和可供100個家庭使用標準的有1個)以及一系列農場生物質能系統。

  不難看出,該島用風能、太陽能、生物質能以及地熱能構建了全新的能源體系,除了汽車和部分農用機械暫時需要消耗一定的化石燃料外,其他一切供電和取暖都取自可再生能源。

  能源民主是轉型核心

  這一轉變的背後有著極強的社會推動力,赫爾曼森就是薩姆蘇島能源轉型的主要推手。在他的推動下,幾乎所有的民眾都加入了這場“戰役”。

  “島上居住的都是世世代代靠農業、養殖業和漁業為生的農民,要啟發他們開始新能源轉型難度可想而知。”居住在島上的一位曾經去往美國的可持續發展城市建築師尼克·埃爾森(Nick Elson,化名)對本報記者表示。

  赫爾曼森回憶著10年前的一幕幕。“那時,我像一個銷售一樣挨家挨戶的去敲門宣傳普及相關計畫,為的就是讓島內每一個居民都行動起來。雖然也會遭受冷眼相待,但是我還是堅持下去了。”

  “在改善環境的同時,獲得經濟效益同樣非常重要。僅有投資而無經濟效益,可能沒有人願意舞動能源改革的大旗,島上的居民也不可能停下來去理解發展這些的目的是什麼。” 赫爾曼森表示。

  一臺陸地風機的價格大約為500萬丹麥克朗(合約人民幣550萬元)、一臺海上風機的價格大約為2000萬丹麥克朗(合約人民幣2200萬元).

  但是這樣巨大的投資,薩姆蘇島並沒有選擇與公司合作投資,而是選擇私人投資的模式。

  “我們是農民,我們的邏輯是自給自足。在專案剛剛開始的時候,有一些大公司如殼牌找到我們,希望投資。但是我們拒絕了,因為我們要把投資風機的機會留給當地人。”赫爾曼森表示。

  其實在大公司進入風能領域之前,早在20世紀80年代初期,丹麥就有許多私人投資,其實此次只是一個“復古運動”。

  據瞭解,島上的居民通過購買島上風力發電股票的形式參與薩姆蘇島的新能源轉型建設。當時的1股最便宜時是3000丹麥克朗(合約人民幣3300元),大約有450人集體為其掏了腰包,共同擁有陸上風力發電裝備,另大約有450人又共同投資了海上風機。其中,值得一提的是,還有像島民喬真·傳斯伯格(Jorgen Transberg)這樣從銀行貸款購買了整個風機裝備的個人投資者。

  喬真對本報記者表示,我將我的積蓄都投進去了,還將土地抵押給銀行

  借了貸款,總共花了450萬丹麥克朗投資了這座風機,其中包括風塔設備350萬和基礎設施100萬。但是每當看著風機轉動的時候,我心裏便想著錢一點一點地回來了,10至12年就能收回成本。

  喬真在短短的幾年內儼然從生活在“農業文明時代”耕種者邁入了“工業文明時代”的創新者,擁有一個更加商業化的頭銜私人能源供應商。

  “除此之外,我現在還在德國購買了大量的光伏發電板進行發電。這一切都給我帶來了不錯的收入。”喬真說。

  事實上,島上的居民現在聊天的話題從以前的莊稼收成變為了今天誰家的風機轉得快。“因為渦輪發電機葉片每一次轉動,都和他們的利益息息相關。”埃爾森說道。

  模式可複製?

  在本報記者採訪過程中,赫爾曼森不時還在傳遞出一個整體思路:著眼於地方,行動在地方(think locally,act locally)。“這是薩姆蘇島取得成績的一套思維邏輯。”

  但思維邏輯甚易提出,思維邏輯之下的模式是否可以複製呢?

  “當然!”赫爾曼森堅信的認為該模式是可以借鑒並複製的,“不過,這必須得有強制購電法(Feed-in-Tarrif),混合所有制(mixed ownership)以及一個合法的基礎設施建設等。在農村,當然還必須有一套良好的農村機制。”

  他解釋道,在丹麥,電力公司必須購買風能電力,因此他們就有義務將電網覆蓋面擴大,一直延伸至有風機的地區。如果沒有法律的保護,那麼我相信薩姆蘇島就不會成功。另外,政府也必須做好統籌,一旦全國發電量過多,對能源公司的發展也不是好事。

  “當然,薩姆蘇島僅是一個可供參考的零碳樣本。由於地區性的差異,我並不建議每一個地方照搬我們的方式進行改變。但是我相信每一個人都可以從這裏獲得靈感或啟發,做出相應的減排計畫和目標,然後在地方上付諸行動。”赫爾曼森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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